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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碇父子】自杀成瘾者

年下,意识流且多少有点变态,补完程度的OOC

但是我真的很喜欢daddy issue👍

时间在三号机之后


他们给了我瓷勺子,在我报告锋利的铁勺会割伤我的舌头之后第二天。它被摆在土豆泥和面包右侧,在监护人员手里,同食物一起从牢门的小窗口递进来。就十四岁的男性而言,它有点儿太幼稚了;淡绿色,短而纤细,勺柄上甚至还印着一片粉色樱花图案,看起来像是第二次冲击前遗留下的工业品,被厨师翻箱倒柜地找出来应付我。很难想象这样……可爱的东西会和死亡联系在一起。

“谢谢,”我对给予我食物的人说。

“这是我的义务,”她干巴巴地说,“葛城少尉命令我监视你吃完。”

我低下头去咀嚼人造蔬菜的纤维。监视能做到何种地步?在探看一个人的思想之前,也许她甚至连他行动的细节都未必能够一一摸清。我的手不小心遭遇了痉挛,瓷勺子从食指和拇指间掉落在水泥地板上,由此折断了脆弱的脖颈子。我一面道歉,一面俯身把勺子的碎片捡拾起来,交给近在咫尺的监护者。

“我就吃到这里了,好吗?”

她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我紧紧按在地上的脚,“请把脚挪开。”

我迟疑着,“您怀疑我什么?”

“请把脚挪开,”她重复道。

我厌恨这个女人,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挪开了鞋子。她满意地看到下面空无一物,这才带着餐盘离开,去为她恶贯满盈的被监护人搜索一根新的瓷勺去了。

我在她离开之后飞快地从鞋子里头摸出刚塞进去的的碎瓷片。它有小拇指那么长,一面绿、一面白,有着锋利的尖角和便于拿取的钝头。或许稍小了些——我还没有傻到选择最大的那一块碎片——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。它可以带来足以刺破人类皮肤的压强,使血液流失、直到无法完成一次有效循环,使我的大脑因缺氧而丧失功能,使一个名字从社会学的层面上消失殆尽。一切都足够了,一点不多,一点不少。


这是我有限的生命中第三次尝试自杀。第一次是为了追随我的母亲。她突兀地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只留下一双鞋子和一立方米的带着她的香味的空气。我企图和她待在一起——哪怕是在地狱的至深处,哪怕是在樯倾楫摧、草木不生的末日中——只要在母亲的怀里,有什么是我值得害怕的?我锤击钢化玻璃,在发现无法破坏它后痛哭流涕。赤木博士走过来劝说我,而我呕吐在了她洁白的袖子上。

第二次在我从葛城小姐的公寓出走的那个傍晚。我坐在电车上,提着生日蛋糕同家人热切通话的中年男子、三两成群聊着音乐和游戏的高中生、接到告白而欣喜若狂的女销售员、将膝上睡着的双胞胎女儿轻声唤醒的年轻母亲一个个地来到,并一个个地离开。我在没有路牌的小道上游荡,有点儿像一个神话故事中的幽灵。我想到,假使此时有孩子经过,他一定会将我变成他童年怪谈中的重要一环。

我想坐在一座废弃的天桥下面;但是那里尽是粘腻的浅水,落叶和虫尸在水面上飘荡,泥污在砖石的凹陷处泛着油光。只剩下半只的老鼠从半空中掉了下来。在我犹豫时,一个流浪汉打黑暗里冒出来;谁知道他本来隐藏在哪里?

“小哥,”他黏糊糊地说,就像是没有长牙,“一个人吗?”

我点了头。

“你需要报纸吗?”他从大衣里取出一卷崭新而干燥的报纸。

我咽了口口水,试图伸出手去接过它。而就在我碰到它时,流浪汉说:“两千日元。”

我猛地缩回手,又听见他接着咕哝:“给我五千日元,我就能让你好好爽一爽……”

于是我逃走了。先是到天桥底下,然后到天桥之上。我疯狂地攀登到它不可逾越的断裂处,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挡住了我的去路;我回过头确认流浪汉没有跟上来。城市较高处的风裹挟着刺鼻的天然气味,令人恶心地舔舐着我身上所有流汗的地方,我从天桥边上看过去,一对情人正在靠边的汽车里狂乱不已地**。我想到,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摔破脑袋,也许能自此使这对男女对**心存忌惮。我的胳膊、胸、肚子全都越过栏杆了,我的右腿也是——

那个流浪汉在看着我。他就在那里,天桥下面,直勾勾地瞪大眼睛,一动也不动。在新东京市路灯昏暗的光线中,我终于勉强看清他的面容了:络腮胡,因饥饿而棱角分明的脸,油腻而盘根错节的黑发。他看起来像谁?天哪,真像我父亲。

我跨坐在栏杆上,与他对峙了整整两分钟;两分钟后,一点一点地,我把悬空的右腿收了回来。流浪汉又一次消失了;那辆载着情人的汽车仍在路边富有节奏地颤抖。我站在那儿,感到世界重新变得真实可感起来,生锈的铁栏杆在我手里传来汗津津的触觉。我缓缓地离开天桥。在踏上人行道的刹那,我意识到我在某一刻曾动过“让他帮我爽一爽”的念头,如果我真拿得出五千日元——然后我停下来,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。


碎瓷片在我手心里滚动。我应该如何使用它?这等宝贵的资源,绝不应被草草浪费。如果我吞下它,它就会割破我的食道、在我的肠胃钻出惊人的破洞,让我这四十八小时里吃下的食物碎屑一点不剩地滑出来。如果我将它刺入颈动脉,血液就会从伤口喷涌而出,像是一座遭到毁坏的消防栓。如果我用它割腕,我就会躺在血泊中央,在午夜般的昏睡中走向死亡——也许不会再有什么死法比这更优雅了。

我曾用心地思考过母亲的死状。也许她在那种所谓的神奇力量中化为了一层层极轻薄的薄片,其厚度只能用原子计量;也许她变成了数以十亿计微小的、发光的颗粒;也许她只不过是在宏观的层面受到解构,被血淋淋地分割成内脏、体液和骨头,连神经系统都还在忠诚地传达着疼痛(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假设)。也许灵魂真就是如此无法解释和观测的东西:她消失了,再无其他。

在他们启动傀儡系统时,我不断地重温这些虚构的画面。我的母亲在我眼前**着身子、带着神秘的微笑,一回又一回地迎接瑰丽而雄伟的死亡。我阻止不了她。过了会儿,她逐渐变形了:先是绫波,随后是葛城小姐,再之后是明日香、班长、赤木博士、冬二、加持先生、剑介。谁都难逃一死,谁都无法挽回。我甚至没有哭喊的气力。

然而只有我父亲永远地幸存。他巨大、坚硬、固若金汤,像是某种建筑般横亘在我的梦幻里。也许只有他是不需要我拯救的。那我又能对他做些什么呢?那我又能对我自己做些什么呢?

如果我的性命没有意义,我的死亡也许会有。母亲的一百万具尸体就在我面前,正等着我去往她富有人类体温的怀抱里、接受爱抚与哺乳。而在那之前,我还剩下最后的一点遗愿——我看着禁闭室发霉的天花板,把手伸进了裤裆里。


战马蹄子般的脚步声从远方靠近。一小伙人——我猜他们的军衔加起来足以掀翻这座基地了——正焦急地向我赶来。守卫破开牢门,穿军装的男人反剪我的双手,一位刻意打扮得亲切可人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、笑容可掬地把碎瓷片从我面前拾走。它几乎立刻就在她脚下变成了一小堆骨灰。

“我们已经试着将勺子拼起来过——果然少了一片,”葛城小姐说,死死地握紧栏杆,“真嗣,你知道吗?你在所有路里选择了最差的一条。”

最差的一条?最好的一条?我不知道;但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。一个高大的人影取代了葛城小姐的位置,隔着一堵无意义的铁墙,在我面前站定。

“你差一点让我们浪费了所有花在你身上的资源,”我父亲说。

一阵风从我头顶刮过去,带着浓郁的天然气的异味,让我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,从后脖颈到脚底;感知又一次回到了我的身体里。我感到男人的肌肉正纠缠着我的手腕,感到他们在那里加上了沉甸甸的金属镣铐。我的被粗暴扭曲着的关节传来一阵阵生疼。可是——可是——我为何感到如此快乐?我为何感到如此精神十足?

几乎无法抑制地,笑容从我的嘴角铺开了;令人欢愉的灼烧感从我的胸口漫上来。我说:“我只不过是想试试做点好玩的事情,父亲,用被子裁些花样出来什么的。禁闭室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……”

“我很忙,”他盯着我,从两片橙色玻璃后面,“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驾驶员的死活。葛城,希望你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。”

“我还有一个要求,”我挣扎着,“让我和您单独谈一谈。”

“我不会和罪犯谈话,”他没有回头。

葛城小姐打破了紧张的僵局:“司令,也许您至少可以和他进行简单的肢体接触——握个手——自杀未遂者很需要……”

“好,那就握手,”他不耐烦地走过来,把右手从栏杆间伸进来,“快点。”

军人在葛城小姐的指示下暂时解除了对我的禁锢;我看着那只手,看着它洁白无暇、不知被清洗过多少次的手套,它在长而宽的男性手掌衬托下有点儿过于紧张的容积。我真不知道他平日里究竟用它做些什么。但我还是伸出手——刚刚**过的那一只——攥住了它。

“结束禁闭后,我一定会和您面对面谈一次,”我笑着说,“我要亲身地、正式地、平等地向您提出辞呈。”

我站在一片狼籍里,辛辣的汗水从我的额头流进眼睛,腰部因长时间的弯曲而不停抽动着,阴冷潮湿的牢房几乎要让我染上伤寒病了。而恰恰就在这一刻,生命像一座阳光普照的玫瑰花园一般充满了辉煌与梦想——我怎么会产生过自杀的愚蠢想法?父亲从我头顶垂下冷冰冰的目光,而我分明看到那里显示出了他不常见的困惑与惊异。

在这目光中,我此生的第三次自杀以失败告终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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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凋年未悯Peninsula 转载了此文字
    太牛了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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