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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薰聆】手

明三金皓薰/聆香,貌似还没有tag,但是我的奔三老情侣必须在一起

文风崩坏,谨慎阅读


汽车抛锚的时候,聆香就在想,这好像我十年前头一次坐投资人车子那回。那时也好像这会儿一样,在几近入夜的时候,闹市区被雨水洇湿了的霓虹灯包裹着他们俩,又冷又热,搞得她一阵目眩神迷。只不过那个投资人说抛锚是骗她的,而她经纪人说的却大概是真的,她分明听见了发动机那一声无奈的轰响。在同一个地方遭遇行车故障,一辈子能有几回?她一下子觉得这雨下了整整十年。

她说罢了罢了,不麻烦皓薰你,我自己回家。金皓薰说不行,他不放心。他得试试能不能修好。

聆香给了他一个飞吻,她知道男人总归是需要鼓舞的。他们总是一会儿强一会儿弱,强是为了她们,弱也是为了她们。笑是为了她们,不笑是为了她们,流眼泪更是为了她们。她用手臂支在车窗上撑着头颅,看着经纪人满头大汗地试图重新发动引擎,感到自己坐的像奴隶主的椅子。

“我特别不喜欢下雨天,”她自言自语道,“因为会把妆弄花。”

“做女人真是辛苦,”金皓薰一边检查表盘一边回应道。

聆香嗤笑起来,“皓薰,你果然没对付过女人!这个时候,你该回答‘你不化妆也一样好看’才对呢。”

金皓薰红了脸,“香,你是在开玩笑吗?”

“我可是真心的,”她歪着头,调笑着问道,“说说看,我身上哪一个地方你最喜欢?”

雨水淋淋漓漓,金皓薰张张嘴唇想逃过一劫,登时就被聆香用满面期许牵了回来。他无奈地低声慰藉:要是被八卦记者拍到了,观众会怎么想?她说,那你快说嘛,你只要说一个词,不就结束了?他的眼神在车外转了一圈,又在车内转了一圈,最后才小心翼翼似地扫过她的全身,刻意避开了所有敏//感区域,慌乱地停在聆香抓着他的那只手上。哪儿都流露着白花花的肉//欲,唯有它涂成粉橙色的指甲还算安全。金皓薰急匆匆丢下一个答案:手,你的手我最喜欢。

聆香沉默了一秒钟。

“哎呀,皓薰,你笨死了!女人这么问你的时候,你难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吗?”她娇嗔道,可是就连那训练好的娇嗔也无法止住她的心跳如野马脱缰。关掉的车门没能缓解心跳,一声开天辟地般的惊雷也没能缓解心跳。她只能待在原地,放任自己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,为坐上了成年人的副驾驶而暗自欣喜。

金皓薰在她面前同汽车故障搏斗,且肉眼可见地败下阵来。他被雨水淋得精湿,从头到脚,连精心维护的发型也没能幸免。他像一只落汤鸡重新打开聆香的车门。

“香,你到那边的椅子上去坐坐吧,”他抱歉地低头,“我还是不那么会修车。”

“别自责嘛,皓薰,”她走出车门时笑着安慰,“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干什么事的。”


聆香从未试着去做过什么手艺活。在她有限的学生生涯中,与之最接近的是永不间断的斗殴与流言里的男女之事,它们被小声或大声地讲出来,牵连着一张张未成熟又渴望成熟的嘴巴。她自己也曾经是那些唾液洪流中活跃的主人公之一。这成了她莫须有的骄傲,同她当时与后来把身体当作武器的习惯息息相关。她没做过菜,没写过长信,没缝过衣服,没修过自行车。她以为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被欣赏和品味的,而有些人生来就是欣赏和品味他人的。摄影棚里那些热烘烘的眼神,就是她价值的证明。

她跨过摄像机的焦点,走到公园边缘的长椅上坐下。那儿头顶上罩着水渍留了两三年的玻璃雨棚,是留给青年情侣避开雨水和人群卿卿我我的地方。一抔灯光透过弧形透镜洒下来。聆香开始感到冷了。她又思虑起那个亮堂而吵闹的夜晚,投资人的大手从口袋里掏出来,试探两次,揪起她的小手指,好像生怕不能把它握断似的,一滴冰雨从酒店招牌侧边掉进她的后衣领里。

这车子怎么这么不知趣!金皓薰低声抱怨着,早不坏,晚不坏,偏偏这时候坏!

聆香哼着流行音乐,可是经纪人刚在车里说过的话缠着她不放。她越不想,就越要想。等到皓薰转头时,最终没忍住,把脸埋在手里,无声地跺了几次高跟鞋底。再抬起头,发现皓薰还在发动机盖旁边忙碌,丝毫没抽出眼睛向这边看上一眼。她松了口气,松完气后却是痒痒的懊悔:就算看到了,又能怎么样?就好像那些苍蝇似的八卦记者,就算拍到了,又能怎么样?

那场雨有魂魄似的愈下愈大。积水成了河溪,道路成了明镜,都市浮光掠影被融化成一滩水银,汨汨地流淌。只有那一爿玻璃雨棚,又低又矮又轻薄,倒是给她留下了谁也取不走的干净体面。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。手指头像小葱白,关节像梅花骨节,指甲涂成粉橙色,这是她喜欢的那家小美甲店里那个姑娘极力推荐的。她兴奋地为她装饰双手的时候,心里想的是什么呢?

聆香眯着眼睛去看那个雨中的人影。

她这问题问过多少人?有的是人爱她的大腿,爱她的胸脯,爱她的蜂腰,爱她姣好的面容,爱她蜜糖似的嗓音。连爱她的脚的人也有。可是这双手有什么可爱的?她用手去搔首弄姿,用手去握话筒,用手去触碰那些怀着善心或恶意的观赏者们。额头上因为镁光灯而出汗的时候,她就用手抚去。她用这双手去牵她爱或者不爱的人,用这双手去卸下一整天令她疲惫不堪的装束,用这双手去做各种各样洁净的与不那么洁净的零碎事。这双手怎么会是讨人喜欢的观赏性的器官呢?她百思不得其解了。一滴雨从玻璃棚边缘滑下来,在她凉鞋的尖头绽开一朵花。

花开得遍地都是。聆香浑身打了个冷颤,忽然发现整个城市都弥漫着雨的香气。

“回来吧,皓薰,”她用主持人的甜美声音呼唤道,“天儿这么冷,把你冻感冒了可怎么办呢?”

那个人影模模糊糊地冲她跑过来了,两手抱在胸前,她想这家伙真像一只小动物楚楚可怜。他踏进雨棚,从一个虚无的幻影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。“车子怎么也发动不了……真要命,难道真要叫拖车来?”他小声念叨,却不敢朝聆香这头看过来。聆香拉过他的胳膊,把身体软软地贴在上面,感到经纪人僵硬得像一段老木头。她贴在他耳边,正如缠绵的情人吹枕边风,轻声说:

“我去为你修车吧?”

金皓薰困惑地看了她一秒钟,随后笑声便无法抑制地从聆香的嘴唇里涌出来了。修车!修车!看看她和它哪一个更娇贵、更经不得挫折?

城市在雨水中生长。装满琐碎人声的摩天楼成了紫色的森林,真菌之伞在它们的荫蔽下开了一朵又一朵,步履匆匆。车水马龙声把夜空填得将要溢出来了。在这湿漉漉的城中,他们俩谁也没松开谁的手臂,却还是要嘶喊着说话,好让声音穿透沉重的喧闹——

他说,你的手不适合这种活。

她说,我的手就适合这种活哟!

他说,留给交通警察来担心吧。

她说,这么大的雨下着,交通警察难道不是人?

他呆愣着说,那就等到雨停好了。她笑得像雨声一样响亮。好,好,反正雨总有一天是要停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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